第195章 这活阎王_伏青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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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5章 这活阎王

  枯禅回道:“阿弥陀佛,凌霄掌门,何须多礼?”

  凌霄目光扫过席玉,落在颜崟身上,“哟,颜掌门也在。”

  颜崟倒巴不得自己不在,当初凌霄送信至黄金台,邀请他来浮屠禅院商讨重振仙盟一事,被他找借口回绝了,如今再见,难免有些没脸。

  正巧,他看见六净和几名弟子扛着锄头,从侧门出去,便对几人道:“我还有事,就不打搅几位叙话了。”说完,便急匆匆朝六净追去了。

  枯禅盯着他,不禁摇了摇头。

  席玉对凌霄问道:“凌霄掌门怎来得这般迟,又这般早?”

  凌霄道:“你又不是和尚,和我打什么佛偈?”

  “凌霄掌门真是心直口快。”席玉看向枯禅光亮的头顶。

  凌霄对枯禅找补道:“晚辈并没有轻视和尚之意,还望大师别往心里去。”

  枯禅但笑不语。

  “掌门师兄?”素月经过主殿,瞥见檐下正和枯禅、席玉二人说话那人很是眼熟,不由得多看了几眼,没想到还真是自家师兄。

  凌霄回头朝她一笑,“师妹。”

  素月见尚算整齐,一颗心定了定,总算记得在外头顾忌他们剑阁的颜面。

  她朝枯禅和席玉各自行了一礼。

  她面对席玉,想起昨夜与伏青骨的谈话,心头竟奇异地坦然不少,随后朝他一笑。

  这一笑给席玉笑得头皮发麻,她该不会还想牵手吧?当着住持和她师兄的面?

  他看向凌霄,凌霄眼底刀光剑影,于是压住了蠢蠢欲动的手。

  素月对凌霄道:“我去通知夙重师兄和弟子,就不打扰你们谈话了。”

  “快去,快去。”省得跟他面前和这狐狸眉来眼去,何时被叼走了都不知道。

  素月向几人告辞,走前又对席玉笑了笑。

  席玉一时摸不着头脑,这素月又是个什么路数?

  凌霄的胸膛移了过来,挡住了他看素月的视线,语气硬邦邦地道:“不是要去禅房叙话么?”

  还揪着她师妹看什么看?

  枯禅对二人道:“二位随我来。”

  席玉侧身让开路:“掌门先请。”

  凌霄也没客气,越过他追上了枯禅,席玉回头看了眼对面的素月,溜溜达达地跟上了二人的脚步。

  来到禅房,青牛正在树下吃草,见席玉几人到来,只抬头看了一眼,又低下头继续吃得津津有味,全然不似昨日那般嫌弃和凶恶。

  凌霄好奇道:“这牛怎就一只角?”

  席玉:“被它崽子给断的。”

  青牛听了毫无反应,看来真是什么也不记得了。

  枯禅推开门,将对青牛评头论足的二人请进屋。

  进门后,凌霄开门见山地道:“我这两日去炎州,端了赤火宗的老巢。”

  跟在他身后的席玉,冷不防被门槛绊了个跟斗。

  枯禅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,也罕见地出现一丝惊愕,随后问道:“你端了他们的老巢,就这么来浮屠山了?”

  凌霄点头。

  枯禅沉默良久,随后结印,传音给戒律堂,“告知僧众,立即开启整个浮屠境防护大阵,然后封山谢客,严守各大山门,任何人不得出入。另外,派人去封城县衙,告知知县,恐有妖魔入侵,让全城戒严,实行宵禁。”

  此令一出,戒律堂众长老立即行动起来,调动所有僧侣,展开戒备。

  席玉从地上爬起来,摸着被磕红的脑门儿,对凌霄道:“凌霄掌门真是一鸣惊人,让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。”

  “他赤火宗既能偷袭我千仞山,我又为何捅不得他老巢?”凌霄冷嗤,随即对枯禅道:“大师放心,我一路布下剑阵阻拦追兵,足够浮屠境慢慢布防。”

  枯禅面沉如水,“如此说来,贫僧还得感激施主。”

  凌霄挥挥手,“大师不必客气。”

  席玉眼看枯禅要被激出火气,忙上前打岔,对凌霄问道:“凌霄掌门去炎州,究竟是为何?”

  凌霄又不是傻子,不会无缘无故,这般冒失地去炎州找茬。

  席玉不禁暗忖,剑阁安插在炎州的探子,对他并未完全信任,从而隐瞒了一些重要的消息,只将这些消息告诉了凌霄。

  凌霄并指一挥,合上了房门,然后结印化出一个剑阵,而剑阵中困着一个人,此人被长剑穿心,狠狠地钉在了剑阵之中。

  “羌烙?”席玉惊诧道,“你去炎州,就是为了抓他?”

  羌烙头发披散,满身血污,两只手被凌霄斩断,痛苦地怒睁着猩红的双眼,朝凌霄发出瘆人的吼叫。

  门外的青牛听到这吼叫,立即抬起头望向禅房。

  席玉咂舌,“下手挺狠。”

  枯禅双手合十,冲羌烙道了声:“阿弥陀佛。”

  羌烙瞪着他,像是在用眼神骂他死秃驴。

  凌霄道:“我倒是想给他个痛快,可是这东西打不死,所以就将他带回来了。”

  不死之身?席玉想起自己对羌烙的几次围剿,本以为他是凭修为保命,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。

  他和枯禅对视一眼,然后来到羌烙面前,细细打量起来。

  “其弱点便是心脏,只是这心脏也杀不死、灭不掉。”凌霄转动羌烙胸口的剑,羌烙立即发出痛苦的哀嚎。

  席玉问道:“你杀了他几次?”

  凌霄轻描淡写道:“没有十次也有八次吧。”

  席玉和枯禅顿时朝羌烙投去同情的目光,再凶狠的魔王遇上活阎王,也只有待宰的份。

  “阿弥陀佛,得罪了。”枯禅化出一只佛手没入羌烙胸口,羌烙立即抽搐起来,枯禅对凌霄道:“凌霄掌门,还请暂时拔出你的剑。”

  凌霄依言将羌烙胸口的剑拔出,佛手握住了羌烙的心脏,察觉其心脏之上,被贯穿的伤口正在逐渐愈合。

  魔气从羌烙心脏涌出,侵蚀着枯禅的佛手,羌烙的双臂的切口处也漫出魔气,凝聚成手臂的形态。

  席玉提醒道:“大师,当心。”

  枯禅收回了佛手,而在下一瞬,凌霄的剑再次将羌烙的胸膛刺穿,即将成形的臂膀,也随之化去。

  羌烙瞪大了双眼,断了气。

  席玉盯着他,“死了?”

  凌霄很有经验地道:“死不了。”

  果然,没过多久,羌烙又活了过来。

  席玉对凌霄问道:“你为何知道,他体内有魔心?”

  “魔心?我不知道。”凌霄拉过一张椅子坐下,将自己前往赤火宗的前因后果,言简意赅地说给二人。“我接到探子传回消息,说赤火宗在大肆用童子祭祀邪神,且在境内屠杀清洗修士,用其内丹饲魔。”

  枯禅和席玉闻言,神色皆是一变。

  用童子祭祀邪神,屠杀境内修士,这等丧尽天良,穷凶极恶的之举,便是千刀万剐,也难赎其罪。

  只让这羌烙死个十次八次,当真是便宜他了。

  凌霄语气也十分冰冷,“我令探子继续打探,可过后却再没得到他的消息。”这种情形下,没有消息意味着什么,已不必说明。

  他继续道:“我亲自前往赤火宗追查,没想到刚入境,便露了行踪,于是就顺手把它给端了。赤火宗养的就是一群废物,逃的逃,跑的跑,把剩下的杀得差不多了,就逮住他了。”

  这轻描淡写的话,也就从他嘴里说出来可信。

  凌霄的目光落在羌烙身上,羌烙打了个寒颤。

  凌霄支着下巴,斜靠在椅子上,鄙夷道:“凭你们一群邪魔歪道,觉得自己吞噬了童子精血和修士内丹,便能赢过本尊?简直白日做梦。”

  羌烙此次确实栽在自以为是之上,他得了这颗魔心,吞噬的不止是童子、修士,还有同族。

  当他发现剑阁安插在赤火宗的探子后,便故意让他放出消息,将计就计引剑阁之人前来,好猎其内丹,谁知引来的竟是凌霄。

  羌烙依仗着自己的不死之身,又吞噬了那么多人的精血修为,自觉凌霄不会是他的对手,谁知竟低估了凌霄,这才吃了大亏。

  这男人不仅修为深不可测,动起手来简直就是个疯子,落在他手上,自己的不死之身简直就是酷刑。

  凌霄对枯禅问道:“枯禅大师,你见多识广,可知这魔心到底是什么东西?”

  “魔心,顾名思义,便是天魔之心,所以你才杀不死它。”枯禅道:“除魔心外,还有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,如今现世的有眼、身、心,耳、鼻、舌,尚不知散落于何处。”

  凌霄问道:“眼和身在哪儿?”

  席玉自本命阵法中,化出海晏图,“魔眼,被封印在这海晏秘境中。”

  “魔身呢?”凌霄不满,这人属蛤蟆的?说话跟吃蚯蚓似的,咽一半留一半的。

  席玉指了指外头的青牛,“魔身就是那青牛的崽子,如今由我小师叔看管。”

  “你小师叔?”凌霄转了半晌才明白他说的是谁,“灵晔啊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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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芙蕖堂后院。

  “不行。”楚屿芳罕见的疾言厉色,她抓着伏青骨的手臂道:“你回雷泽,岂非羊入虎口?”她略略一想,又白着脸问道:“难道是因为我?”

  “稍安勿躁。”伏青骨见她乱了阵脚,忙拉下她坐着,“你且听我慢慢跟你说。”

  楚屿芳稍稍定色,听她能讲出个什么理由。

  伏青骨道:“我做这个决定,乃顺势而为,并非仅仅是为了个人。”

  楚屿芳显然不相信。

  “纵观整个局势,无论是我,还是仙门百家,或是寻常百姓,所面对之危机,其症结所在皆指向雷泽。”伏青骨面容沉静,“俗话说,解铃还须系铃人,想要解决问题,就得先面对问题,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去做这件事。”

  楚屿芳依旧不赞同,“可是这太危险了。”

  伏青骨反问,“即便不去,谁又能保我安然?”

  “我……”楚屿芳想说自己可以,却发现自己根本开这个口。

  她且是泥菩萨过河,自身难保,不给伏青骨添麻烦已是大幸,又何来资格谈护佑?

  伏青骨拍了拍她的手,继续道:“紫霄雷府与魔族勾结,企图瓦解仙盟、吞噬各派。我屡屡与他们作对,早已被其视作眼中钉、肉中刺,恨不得除之而后快。而封元虚对我更是穷追不舍,甚至不惜派出十二使追捕,如今十二使折损,难保他不会亲自出马来拿人。”

  她眼底闪过冷芒,“所以,与坐以待毙,不如主动出击。”

  楚屿芳心头堵得慌,半晌才问道:“这是你一个人的决定,还是同他们共同商定的结果?”

  “此事,知道的人越多,牵绊越多,所以除你之外,我并未告诉任何人。”

  “包括席玉仙君和小白?”

  “嗯。”伏青骨点头,随后道:“不过以席玉之多智,大概也已经猜到了。”

  “那白师兄呢?你也不告诉他?”

  “他心思单纯,也藏不住事,告诉他便等同于告诉了其他人。何况,说与不说,对他而言也不重要。”

  楚屿芳不解,“为什么?”

  伏青骨笑道:“因为无论我去哪儿,他都会跟着。”

  “这倒是。”想想白师兄粘着伏青骨的模样,楚屿芳觉得此话有理,同时也觉得安心不少。

  至少,她不是一个人。

  楚屿芳问道:“那你打算怎么做?我又能帮你什么忙?”

  伏青骨卖了个关子,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”随后又道:“你也什么都不必做,守好药王谷,养好身子,只等楚谷主回来便是。”

  楚屿芳知道,虽然伏青骨做这般决定是顺势而为,可这之中,却一定有她的原因。

  她问道:“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?”

  “我在等一个机会。”伏青骨望向浮屠禅院,“应该也快了。”

  楚屿芳暗忖,她说的机会,难道是仙盟大会?

  伏青骨忽然对她说道:“所以留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。”

  楚屿芳一愣,“什么?”

  “药。”

  “你知道了!”

  楚屿芳并不擅长说谎,昨夜见她那般神情,伏青骨便已生疑,再结合伏青骨对她的了解,依她守信勤劳的性子,绝不会搁置为自己炼药之事,来浮屠禅院。

  除非,药已经炼成了。

  所以此事并不难猜。

  楚屿芳有些不自在的问道:“那你昨夜为何不拆穿?”

  伏青骨笑道:“因为想领你这片好意。”

  楚屿芳和嬷嬷说的话,她听到的。

  中秋的确该是团圆的时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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